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樂園大逃亡(二十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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樂園大逃亡(二十二)

李夏“誒”一聲:“還真沒冤枉我,這回確實是去幹壞事了。”

符鳳樓:“曰。”

“四弟,對你二哥尊重點,”他自認為帥氣地一薅頭發,“今晚不是最後的黑暗期嗎?明天在五環看閉園演出,我聽說看演出是要門票的,一人一顆白星星。”

許蔚示意他看向路樊野懷裏。

“哎呀,我一來就看見了,這不是怕你們不知道白星星有多珍貴嘛……還有一個消息,”他神秘起來,將三人拉到一起,強行頭抵著頭,“玩家夜市的消息,有人監測到樂園大逃亡已進入衰竭期,這將是它最後一次開園。”

符鳳樓聽完,少見地沒懟李夏,蹙眉不語。

許蔚對衰竭期了解得不多,都是在張沅那打聽來的,這個概念需要通過副本類型來理解。

副本在運行模式上分為循環型與封閉型,封閉型在玩家進入第一次後、無論通關與否都會徹底封存,循環型則會自我重置且每隔一段時間向玩家開啟。

循環副本又可以細分為“不變”與“自變”類。顧名思義,前者的關卡與組成部分基本不會改變,玩家可依靠前人總結的經驗通關,又被稱為福利本;自變類則與之相反,每一次封閉它都會如有意識般自我更新,學習前期經驗、創造出更為覆雜的關卡規則——樂園大逃亡就是典型的循環自變副本。

每個副本都有衰竭期——被通關一定次數後,殘餘力量無法支撐下一次開啟便會不可避免地消逝,也被玩家們戲稱為“打通了”,而“自變”副本由於每一次更新都會消耗更多力量,因此它的衰竭期較之於“不變”類要快許多。

樂園大逃亡因其每次開啟都召集眾多玩家進入副本,且由於本身的難度性,召集到的都是有經驗的玩家,通關人數增多,加劇了衰竭。

若李夏說的屬實,那麽便可以解釋為何樂園工作人員的實力如此弱小——在某種程度上,這體現了副本本身的力量強度,也同樣能解釋為何白天與夜晚的戰鬥難度天差地別——副本正盡可能地於夜間集中力量進行反撲。

在消逝前,衰竭期的副本會不顧一切地吞噬所有能吞噬的生命。

今晚可有得忙了。

“他們之前沒檢測到嗎?夜市在副本開啟時應當會專門派人用道具檢測,”符鳳樓說,“我還特地買了消息,說是未到衰竭期。”

所以當她進入副本、發現樂園的內部變化時也沒往衰竭期上想,僅僅猜測是否為新的關卡陰謀,譬如讓玩家們掉以輕心,最後再放個大招之類的。

“所以我說是去幹壞事了。前兩天跟你們分開的時候,遇見個哥們,玩家夜市的人,他可以跟外部聯系,”李夏擠眉弄眼,“沒聽過吧?他的能力能接通副本與中轉站之間的通訊,我今天尾隨了他一路,喲,給我聽到了這個有用的消息。”

正常情況下,手環的通訊功能只能在中轉站使用,即便持有聯系方式的兩人都在副本內也無法通過手環互通消息,更別提從副本向中轉站發信息了。

這個人的能力確實有些厲害,相當於可以在副本裏聯系中轉站的親友進行場外求助。

“哦對了,夜市那批人讓這哥們註意地圖上的紅點分布,他們猜測今晚的黑暗期與紅點有關,且大概率是利好玩家的設置,”李夏面露羨慕補充道,“要是我也有他這個能力就好了,玩家夜市那群人哪個不是通關過好幾次的大佬,在副本裏能跟他們直接視頻通話......我要酸暈了。”

符鳳樓從思緒中瞥他一眼,仿佛在說瞧你這不值錢的樣兒。

許蔚嘆一口氣,瞧了眼天色。馬上要到黑暗期,李夏又帶來了衰竭的噩耗,導致她神色頗為低郁。

自從進了這個副本,不是在戰鬥就是在戰鬥的路上,亂竄過的街道比前半生跑過的步還多,硬生生把她從格鬥初學者逼成了戰鬥經驗頗豐的老手。

她已不再是那個看見血腥與怪物會下意識心顫的新手了。

鈕祜祿·許·蔚領著三人回到初遇紅禮帽的噴泉廣場。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五十,廣場上的恐龍噴泉早早停止滋水,頭朝天撅著屁股,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。

“這是什麽龍?”許蔚指著龍屁股問。

路樊野:“快盜龍,一種小型食肉恐龍。”

“怎麽感覺有點眼熟,是不是電影裏經常出現啊?”李夏絞盡腦汁。

路樊野頷首:“《侏羅紀公園》裏有,它的另一個名字叫迅猛龍。”

李夏鼓掌:“不愧是我大哥,不僅身手了得還涉獵眾多,愛看漫畫也了解恐龍!”

他好奇地一探頭:“大哥,你是不是那種陽光大宅男啊,就是既熱愛運動又喜歡宅在家裏享受個人世界的那種。所以你喜歡二次元嗎?我雖然不怎麽看動漫,但我有喜歡的二次元小姐姐誒......”

許蔚拳頭硬了:“不準隨意揣測他人的喜好習慣!”

尤其是這種因為某個點就以偏概全的行為!

路樊野握拳抵在唇間輕咳一聲。

“嗯。”

“不過沒有喜歡的二次元小姐姐。”

許蔚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上下打量路樊野,確認了三遍自己的錨點沒有出錯,但還是懷疑他被什麽全知全能的東西奪舍了。

所以你為什麽要回答他啊!

路樊野頂著她不可置信的目光,破天荒地帶了些不好意思:“想解釋一下。”

所以你為什麽會害羞?

許蔚一瞬間有無數槽想吐,但是忍住了。

符鳳樓掃了兩眼他們,與許蔚統一戰線:“男人真奇怪,搞不懂你們。”

正事要緊,許蔚懶得管這兩個莫名其妙的人,她望向正接待著顧客的紅禮帽。

他的顧客是個藍衣玩家,似乎正在做類似於樂樂活活大杯血淇淋的任務。

紅禮帽吞吞吐吐地接了單,很快開始一板一眼地制作。先取了脆皮筒,在冰淇淋機上接了海鹽口味的聖代,再放在一旁插上水果塊與裝飾餅幹。

接著,他拿出一把鑷子,先是嘗試了一下鋒利程度,而後一把插進自己的眼眶,夾出還帶著血絲的眼珠。

他很痛,痛得沈沈低鳴,卻連捂眼都無法做到,只能機械地將眼球壓進聖代裏,再從旁邊切水果的木板上拿起小刀割向自己的手腕,鮮血涓涓覆蓋在脆皮筒上,一杯新的血淇淋就做好了。

玩家付了錢,小聲道了句謝謝便一溜煙地跑開。紅禮帽墜坐在車裏,終於得以脫離控制,抖著手捂住眼眶。

他的另一只眼因疼痛蓄滿了淚,卻一直未落下。

若玩家這次任務失敗,他還得再挖一只眼珠,就如當初為許蔚二人制作的血淇淋一樣。

每一天失去的器官都會長出來,但總會經歷新一次的失去。

五點五十九分。

許蔚貼好銘牌,轉頭看向自己的隊友們:“五環見。”

“五環見。”

“姐姐註意安全。”

“好嘞!”

傍晚六點整。

“轟隆!”

許蔚一刀將飲品車劈成兩截,看著紅禮帽摸索著從車內站起。

這一次他並沒有遵循狩獵本能追逃面前的玩家,反而緩慢地、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踏出第一步。

卡片雨紛紛揚揚灑落人間,於地面堆積起一層又一層,直至漫到許蔚的膝彎。

她沒被傳送走。

地面仿佛積了一層散漫的雪,走幾步路卡片便會貼著人輕飄飄地飛旋。

許蔚趕緊將身上的卡片揮落,身邊的隊友皆不見蹤影,如果不出意外的話,今夜他們也將各自為戰,再於五環的約定地點見面。

考慮到今晚的兇險性,他們並不打算強行在夜間碰頭,首要目的是生存,白天再去約定地點也來得及。

紅禮帽踏出飲品車,眼眶的血已然幹涸,臉上還殘留著鮮紅的血跡,嘴角卻彎著極大的弧度。他伸出細長的手臂——長到能垂至腳踝,抓起一捧卡片拋向天空,昂頭感受紙片落在面部的細微觸感。

“自由,我的。”

他開心地撒了好幾捧卡紙,還呼喚許蔚一起慶祝。

後者來不及分享他的快樂,忙叨叨地在落紙堆裏尋找可用的卡片。

只有五分鐘,五分鐘以後銘牌規則生效,要開始刷怪了。

許蔚心裏默數著倒計時,忙碌地翻卡片堆,翻著翻著,一只細長的腿邁至她眼前。

擡頭,是紅禮帽在垂首看著自己。

他真的很高,大概接近三米,軀幹寬闊,胳膊與腿都細長無比,渾身漆黑,頗有些像曾經地球文化裏的西方怪物——瘦長人影,連頭都是烏黑的不規則方形。五官與人臉差不多但沒有眉毛,嘴巴很大,再配上那頂臟臟的紅禮帽和粉紅圍兜,看起來怪異極了。

也難怪昨晚一個照面就把李夏嚇得不輕。

“我可以,一起。”

他指了指眼前人,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。

許蔚瞧他一眼,發現他沒有攻擊自己的傾向,面對著後退幾步,繼續冷漠地撿紙條。

勿擾,在撿破爛。

紅禮帽又向前幾步,支支吾吾地說些邏輯不通的話,見許蔚一直不理他,有些急了,伸出長手攏過去。

許蔚條件反射地將刀橫在面前,警惕地打量他。

紅禮帽動作不停,還詭異地沖她笑笑,激得許蔚差點一刀削過去,好在沒感覺到殺意,勉強忍住了。

“我,們一起。”他輕輕將面前的小人托起來,放在自己右邊的肩膀上。

許蔚第一反應是他那麽細的腿能支撐得住沈重的軀體與她嗎?

紅禮帽邁出步子,走得很穩。

許蔚目測了一下他肩膀與地面的距離,不加持銘牌跳下去估計得骨折。

“你要帶我去哪兒?”她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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